·cp=all叶
【5】
黄少天很长时间没有回国，这次回来大概也是为了处理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会久留。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似乎并不打算很快离开，偶尔有一次我听到他在楼道转角偷偷摸摸地打电话，语气冷冰冰的，不过我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原来黄少天也会有这样严肃而语言简短干练的时刻便很快离开了。我没有帮他定旅馆，晚上只好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但他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所幸的是嘉世对我的举止有一种奇怪的放纵与容忍，于是连着几天我得以都推掉工作被黄少天拉着在大街小巷到处逛，不得不说，他对这个城市比我更了解，他带我去的尽是些偏僻的不易注意的地方——他善于从那些地方发掘模糊的美感。
这几天的生活让我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像是那只闻到了春天味道的鼹鼠*，是的，一切都是有气味的，那些喧闹啊阳光啊漂浮在空气里面，代表着某种沉甸甸的希望，就连那些缠绕在生命中每一根纤维的流言蜚语在此时都被渲染得美好极了。我觉得什么在我的大脑里破土，我等待着它抽芽长叶的时刻，等到它孕育成熟的时刻它或许会成为一首歌、一首诗，又或许一无所是，不过谁在乎呢。反正它就在那里，闪烁着诱人的光。
黄少天走在我的左前方，一直叽叽喳喳着什么。而现在他停了下来，我可以看到他的侧脸，稍稍弯起的嘴角和浅棕色的瞳孔，他看起来过于兴奋了。“快看那里。”我只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是一堵石墙，不知道年代，总之它就这么坚强地站在这里受着岁月的风的雕饰，上面的细沙缓慢地剥蚀着，那是一个极其有趣的过程，你能想象吗，它就站在那里逐渐破碎，像是一朵花的凋零或一叶蝶的死亡。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被这些吸引，在看到我有些迷惑的眼神之后指了指石墙上的玻璃，我看过去的时候阳光折射出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在那些透明的泛着冷光的玻璃的尖锐边缘反射到了我的眼角。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现在我想我明白他了。那堵墙上面不仅仅是为了防备小偷的玻璃，还有野草。某一阵风把生命播撒到了这里，于是它们生长并且逐渐要覆盖那恶意的揣测与防备。
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收获，低头摆弄着相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很认真的盯着我，“或许你可以起个名字。”
我愣了一下。
他没有催促，安静像花一样慢慢膨胀开在我们之间。
我想他越界了，并且是故意的。他纵使乐忠于稍稍越过我们之间模糊的界限，例如将我的生活沾染上他的气息，这些我并不太在意——换句话说，我无可奈何。我和他上/床的时候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简单地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归为肉/体。这样子我反而坦然一些，而我对他的想法向来不甚明晰。但我想他是享受于这样的关系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总是乐于接受这样的不用背负什么责任的关系——他有时候会认真地盯着我看，就像是现在，摄影师的目光总是像他们的镜头一样锋利。
我看着他——他依旧是不肯让步的模样。那眼睛里有情绪闪闪烁烁，可是我看不懂——该死的我看不懂。
可能一开始我就错了。
“圣经上的子弹*。”我移开了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
后来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我只是纯粹地不想说话，黄少天倒是心情不错，不过他注意到了我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只好提议道，回去吗。我点点头。
我们之间的沉默一直延续着。而为了掩饰这种空洞的沉默，他竭尽全力来挑起话题，开始海阔天空地瞎聊，但是收效甚微。这种情况十分微妙，但我实在是心烦意乱，而这种情绪在他每一次短暂的停顿之中加深。很多次他都看起来想要辩解什么，更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它如同闪电一般令人胆颤。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些读音啊字啊句啊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还有些东西在我脑子里面盘旋，像是秃鹫一般啄食我仅剩下的思维。
A denial, A denial, A denial, A denial……*
我想我还是看不懂他的眼睛。
×××
*柳林风声里面的主人公
*Green Day的一次演唱会，相当棒。墙上的草与玻璃是我自己偶然看见的，时间地点忘得干干净净，但是初次看见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惊喜呢，至于这两者之间，其实我想表达的是一种反战主义……可能有点牵强了哈哈
当然了还有另一层意思
*可以理解为拒绝或者逃避。来自涅槃的一首歌
×××
这时候我才感到自己语言的无力，描述不出他们内心万分之一的波荡诡谲。
我想写一个骄傲的叶修。这是我唯一能说的了。
